• 王西京

    王西京,1946年8月生于陕西西安,现任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中国美协中国画艺委会委员、中国画学会副会长、陕西省文联副主席、陕西美术家协会主席、西安建筑科技大学艺术学院名誉院长、教授,兼任中国艺术研究院教授、西北大学、云南大学、西安美术学院教授,第十二届全国政协委员,第九届、第十届全国人大代表,一级美术师。被国务院授予“国家级有突出贡献专家”,荣获“中国时代先锋人物”、“第四届中国改革十大最具影响力新锐人物”、“陕西省红旗人物”、“陕西省行业领军人物”、“陕西省优秀共产党专家”、“劳动模范”等光荣称号。四十多年来,他曾在国内外报刊、杂志发表作品五千余幅,先后出版作品集、论文集等60余种。

    曾先后在新加坡、马来西亚、日本、英国、法国、泰国、韩国及香港、台湾、澳门、深圳、大连、北京、广州、郑州、合肥等国家和地区及城市成功地举办画展三十多次,被新加坡南洋美术学院、马来西亚艺术学院、泰国东方书院聘为客座教授。

    王西京在2000年荣获日本政府“国际阿卡得密奖”和“教育文化勋章”;2002年荣获汉城国际书画大展“国际贡献奖”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奥林匹克运动”特奥金质奖;2003年获日、中、韩“国际美术节大展”金奖和“中国北京国际美术节”特等奖;2005年获“法国国际美术沙龙展”特别奖,是我国在海内外享有盛誉的艺术家。

诗意的中国画 创造性的传统

“开宗立派”王西京

文/何家英

王西京老兄年长我许多,是我的一位兄长,也是我艺术上的一位楷模。早在八九十年代,他的名字就被我所熟知,那时我跟我的老师白庚延在一个教研室里画画,白老师时常向我提起王西京,那时候我画的画线条不是太好,老师就推荐他的作品让我学习,总拿他做榜样,时间愈久,我对他的景仰愈深。

虽然我们没有在一起共事过,但是我所了解的王老兄,他有一份长者的气质。第一,他是个性情中人,很慷慨,很仗义,很有责任感,为集体的事勇于付出,敢于担当。为陕西的美协做了很多工作,为陕西美术事业的发展做出了很大贡献,功不可没。

 这人呐,都是有两面性的,王老兄也不例外,既有他敦厚的一面,也有他率性的一面,关于这一点,我们从他不同时期的作品所呈现出的不同风貌中也能够看出。

老兄的画有着一个蜕变的过程。在他早期的作品当中,继承了当时陕西画家所倡导、所追寻的一种风格——极为注重塑造形象,画面总是很厚重,很严谨。但如若这份厚重与严谨过了头,有时难免会显得有点“僵”,这也是当时许多画家创作上的一点通病。王老兄那时主攻主题性创作,他却有着自己的想法,他既追求厚、重、大,追求一种金石味,又能使自己的作品散发出一种浓浓的史诗气质。那个时期他创作出了一批极有分量的,振聋发聩的,注定被载入史册的代表作品,他画出了时代的强音,体现了一个画家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和忧患意识。历史和人民不会忘记他,他也无愧于“人民艺术家”的称号。那个时期他的作品庄严、神圣,令我们震撼、敬畏。

到了后来,我惊喜地看到老兄创作出了一批古代题材的作品,就像完全脱胎换骨一般,他一下子发生了一个非常大的转变,不再强烈地追求严谨、厚重,笔触间变得轻灵、潇洒起来,形成了一种放松、自然、感性的画风,我感觉他寻找到了中国画画理上本质的一种东西,也寻找到了适合中国画语言表达的东西,这种东西里面充满了画理的成分,我认为他的画有充分的画理支撑。

中国的写意画有别于西方的现实主义油画所追求的那种塑造性。曾几何时,我们的国画也片面地追求过现实主义油画的效果,追求过那种主题性创作,主题性创作相当于我们在写一部小说,小说里需要塑造一个个活生生的不同性格的人物形象,王老兄早期的作品就属于这一类的范畴,但是后来他选择了古代题材,实际上更接近于中国的诗歌,他的作品是诗意的中国画,他能够得心应手地将笔墨抽象化,不拘泥于以前对结构的塑造,更注重形体整体的造型意识,更追求画的率性、自然、抽象、浑然、气韵、趣味,人物形象变形的那样一种味道,恰恰是来自于他对中国画的写意精神的把握、理解。由于他本身具备以前的连环画的功底,胸中自有丘壑,那么他对于把握一个人的造型似乎就不在话下,他的笔墨就表达非常自如,笔墨在他那里,已然不仅仅是技巧,更是“物之象”与“心之迹”的浑融契合,他找到了一些规律性的东西。所谓规律性的东西就是,那些衣纹,不能仅仅停留在像工笔那样的一根一根的对真实衣纹的交待,而是在整体的疏密、笔墨的干湿的区别,大节奏上的把握,有的地方的笔墨比较浑然,就是它不交待得很清楚,线条十根八根不多,一根两根不少,他总能恰如其分地做到这一点,将整个画面的节奏感把握得非常好,特别是他在处理背景跟人物的关系上,横涂纵抹,挥洒自如,总有股“气”横贯画中,实践着“以气韵求其画,则形似在其间矣。”比如他的作品《司马迁》,他只是用淡淡的线,就能将司马迁的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他将书法的旋律节奏流畅地运用于绘画之中,让作品形成了一股生动明朗,迂回流转的“气”,传达出饱满的人的内在精神。又如《钟馗醉酒》,墨色淋漓中的变形构成了一派抽象的写意,将醉酒的钟馗那一瞬间的憨态捕捉得活灵活现。老兄尽情释放着自己的艺术想象,以当代人的想象赋予了人物更加立体、鲜活的性情,非常出彩。凭着在画理上的透彻理解,凭着内心的才华与强大的艺术感觉,王老兄将自己的作品画得有些出神入化,这是一般人所想象不到的,他完全可以驾驭于画面之上,让自己的笔墨率性随意地涂抹,这表现出他的一种过人的才华和特殊的禀赋,我觉得老兄后来的这种画风真正表现出了他本人的性情。

老兄随意画的一些写意画,一些小品,就让我非常欣赏,它们属于诗性的东西,是从他内心汩汩喷发出的情感,已远远超越了状物的阶段,画得相当自由、自然。无论是形、构图,一看都是一种从内心流露出来的很成熟的状态,有人说这是画家用纯真的感情语言所织成的“心画”,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另外,如果你注意一下他的题字,会发现他的字的笔法和他的画的风貌是完全一体的,所谓字如其人,一切都暴露无遗,老兄的字与画均表现了他的真性情,他画人更画心。

这不禁让我联想到,我们今天许多的人物画作品,常常以特别写实的面貌出现,一些画家笔下的变形,往往会变得很难看,变得很俗甚至往丑里变。而王老兄很善于利用变形来抒发形象,抒发自己对文人、仕女的理解,画里透着一股很儒雅的书卷气。他心中的形象总是那样潇洒率性。因此他的画也愈发地让我对他敬佩至极。

出于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热爱,老兄选择了历史题材,选择了历史人物作为艺术上的表达,历史人物更适合笔墨的抒发,至于我们常说的继承传统,老兄继承的更是一种“创造性的传统”,为什么这样讲呢?因为平时一说到传统,在人们的概念中都有种误区,大家往往会马上想到已有的一种样式,比如画人物画,就想到任伯年,其实我们早在唐以及唐以前的绘画研究上就有“创造性的传统”。唐代的张璪提出“外师造化,中得心源”,非常准确地说明了中国画的一个大的传统概念,先从内心里对自然有所认识,再来创造自然。在陆机的《文赋》中也提到:“谢朝华于已披,启夕秀于未振”,“朝”和“振”都说的是文学上的文采,“朝”指的是很早以前的,即传统;“夕”指的也是传统。“谢朝华于已披”说的是对传统已有的东西,我敬而远之,就是我不去重复人家;“启夕秀于未振”说的是传统上还没有表达的,我要抓住,要再创造,再表达,即为“创造性传统”。王老兄的作品就是抓住了传统所没有表达的点,将它再创作、再表达,形成了目前我们看到的这样一种风貌。

我认为,在当代的人物画界,毫无疑问,王老兄是能排在前几名的人物,他是一位开派的大师。何谓大师?对一个大师的判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你是否是一个开派的人物,你是否能独领风骚,你是否树立了自己独特鲜明的个人风格和民族特色。“前无古人”是说你能够树立一种风格,“后无来者”则是需要你有一个不可逾越的高度与难度,这两点可以说是很多画家的终极向往,是画家们毕生努力的一个方向,也是人们评判一个画家的标准。我们今天看来,王老兄就有着鲜明的个人风格和民族特色,他做到了开派也做到了高度,达到了难度。他不遗余力地延续着中国传统书画的实践,兢兢业业地拓展着中国绘画艺术的表现空间,而在创新求变之后,他的绘画中最能打动人心的,依然是东方传统艺术中那些最富特征、最有生命的东西。他自如地在古今融合、中西结合中体察宇宙万物,洞察生命气象,释放笔墨性情,这让他的作品有了一种新时代的大家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