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晓
画画对于我是神圣的,并非用来玩的,是因为绘画里有精神世界,有美有丑,有反思,有种种的可能或是不能,充满了来自于生活里的智慧.
生活是平淡的,五味杂陈;艺术是崇高的,世外桃源.但不然,伟大的雕塑家罗丹说过:生活里并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其实也不然,生活里也不尽是美,有喜怒哀乐,有思考,有各种情绪的共鸣,伟大的艺术作品总来源于平实的生活.
从一九九六年开始绘画直到二零一零年左右,我方对艺术有所体会,觉得刚刚半只脚踏在艺术的门槛上,是因为艺术不仅仅是一种技艺的修炼,它包含了很多方面,是很多学科的综合---诸如技艺 学识 生活的阅历等等.俗语有云: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真实不虚.在那有板有眼的唱腔里充满了平日里对于规矩或是规律的严格遵守和掌控.同样画笔之下也并非是空洞的技艺,而是真实情感的层层累积和自我精神注入在作品之中.也相当于上帝造人的过程,造像是一种技艺,而有了灵魂和精神,作品才能有生命力.以前在美术界讨论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形式和内容的统一问题,现当今已不再关注此类问题,但却有思考的理由.高山流水,下里巴人都有他们的受益人群,不能武断.同样生活里衣冠楚楚的学者,拾荒助学的老人,也许有前者名不符实,就尤如绘画作品里的空洞的形式和内容;也许后者没有那么美观,但强大的精神却感人肺腑.
二零零八年之后有过几次写生活动,第一次是去朋友的家乡江西永新写生,刚好是在梅雨季节,面对飘忽不定的云气,恐其不尽,恐其不详,恐其不能入微,但却大相径庭.
第二次是在二零一零年的秋季,还是在永新这个普普通通的小县城里,没有名山大川, 和一个朋友一待两个多月,画了很多, 也尝试了很多方法,感受颇深,感悟也颇多.因为写生时间长,所以到后来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画,该画什么了,因为大景小物都涉猎过,有时甚至背着画袋走几个小时都不能入画,但却有了很多思考的空间.诸如回来后的创作《BOX》是对江西人爱建房 建墓的感受,进而反思中国的房建,想到我们居住的房子是盒子,看出去依然是盒子,看到远方依然是盒子,只不过是大小有别,生死有别而已,人是为了什么呢?还有一幅《在人行横道上行走的鸡》源于在公路边饭馆吃饭时看到此景,但鸡并不在公路上,更不在人行横道上,而是当时县城里的交通状况:摩托车骑在马路中央,人横穿马路,车随意停放的现状而做反思,鸡都在遵守规矩,何况人呢?还有作品《智慧之丘》都是普普通通看到的景色,我把树木 土堆或是山峰理解成大大小小的智慧,中间有一处理解成卧佛,而画成作品。这些都是从生活里获得的,所以这次写生后我能从普通的景物里发掘我画面需要的元素,进而由之前近于自然的表现而进行概括,从而表达所想表达的精神。
第三次写生是去雁荡山,时七八月份,高温和蚊虫,这次写生虽没有画太多的作品,但却在精神上又有所提升,过眼之处全是喜悦,简单至极,已非物象,犹如闻听佛法一般,在此要阐述一点个人对佛教的理解,佛教并非教人求这求那,而是教人开慧方法,虔诚和感恩是开门方法用在绘画里同样适宜,静观和妙想可以提高自我的修养,沉淀作品。写生回来后时隔两年创作了作品《空来》,这幅画前后构思三四年时间,起初想法朦胧,伴随写生中所见须弥座等越发清晰,起初也有想法在须弥座上加佛像,但前后斟酌,放弃了这种想法,继而表现画面中央的黑色也就是空。佛教里讲不着相,还有一点空最大,也无形,难以表现,所以最终此画虽有经柱 须弥座等物,但并非画面主体表现,而主体表现是须弥座上方的黑色,在形式上有借鉴西方宗教绘画的装裱式样,取材和意韵上又完全的东方。这件作品是系列作品,此为主画,还有十几幅未创作。写生和创作对我来说是很好的互补,后来创作的《青山》《寻山图》都是由前面写生积累,到寻山图时,把雁荡山和江西的景色融合,但主要表现是雁荡山景色,只在远处加入江西的阿育塔,寻山是为寻他山之法,也有问上善之水之意。
还有一幅作品是《无界之无心》,真实感受过那种状态,无界是一个没有边际的黑空间,没有任何触点,没有光,无论你有多大的声音,都会被吃掉,听不到半点,触不到,看不到,一切虚空中。
在写生和创作的体会中,我慢慢感到其实很多看到的自然的真实,并非真实,感受领悟到的真实才最真实,所以最终只能看尽山川细微,却只见滂沱。曾经我的大学老师胡明哲老师在一期节目里提到过绘画的三种层次,一是无我,学画初期的临摹。二是有我,即有了一定方法,知识,技巧后陷入自己的小情小意之中。三是非我,即是在面对自然时虔诚之心根本无我。艺术创作毕竟不是凭空想象,他需要在生活里找寻触发和生成的导火索,艺术作品也并不都是甜美的,甚至于是苦涩悲哀的,五味杂陈才是艺术的正常发展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