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解放军艺术学院教授 任惠中
在当今中国画坛上非科班出身,而由速写入手终有成就的中国画画家有不少,著名的有画家叶浅予先生、梁黄胄先生等等。好的速写,不仅是一种绘画手段训练,还在培养我们敏锐捕捉对象的能力,更多的可以运用于创作,作为独立作品还可以单独欣赏。以速写的方法搜集生活素材,把生活中的激情和感受画成画。擅长速写的画家往往对事物有入木三分的观察能力和较强的表现能力,其创作的作品也大都不尚制作而是靠激情打动人。
吴欣民就是在这条道路上探索和实践的画家。
从速写起步,应该是一种顺畅的路子,使用的工具简单,一支笔一个本子就足够了。初期,吴欣民用了多年的时间去画静态速写,是借速写这种方法训练自己的观察力和动手能力。他曾先后对达芬奇,门采尔,席勒,费欣,叶浅予,黄胄的速写做过系统的临摹和研究。吴欣民选择这种学习和研究方法是有效的明智的,向大师学习,可以避免走弯路,确保自己向着正确的大方向前进。
在人的一生中,有时候爱好和工作并不一致,或者说,是“分道扬镳”的,很多人干着他并不钟情的职业。解放后,我国曾把社会职业分为工、农、兵、学、商。吴欣民在这几十年中除了当兵全都经历了。他当过农民,干过工人,从事过商业,上过大学,教过高中、大学的理科课程,还担任过五年的学校校长。尽管随着国家的需要和时代地转换,做着各种不同的工作,他没有抱怨、没有懈怠。在良好的心态下,反而培养了自己坚韧勤奋豁达的品质。他从未放下他所钟爱的速写。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他把闲暇的时间都用在了田头、村庄、集市、车站、农家、车间、教室等地方,去练习和研究速写。画速写是他最大的快乐和追求。
在场景、人物速写方面做了大量的实践后,他渐渐地发表了一些速写作品。为了更高的追求,他又选择了难度较大的舞蹈速写做为他的主攻方向。画舞蹈速写难在全局观察和瞬间记忆,没有大量动态速写的积累的过程,面对稍纵即逝的舞蹈动作会无从下手。此外,还要懂舞,才能在瞬息万变的舞姿中捕捉到它高潮和最美的一瞬。
从广义来讲,一切艺术都在编织美。绘画用色彩和线条编织美的图式;舞蹈用人体动态曲线编织美的韵律。
吴欣民过去常常去剧场、剧院画现场速写,看一场总要画上几十张,他身处对绘画和舞蹈的双重喜爱的情感中,他要把舞蹈的轨迹用飞动的线条纳入他的画中,又像是要把二维平面上的线条舞动起来。这时的他既是画的创作者又是舞蹈的观赏者,这两种热爱、两种激情的碰撞使得他更加亢奋,他充满激情的画笔迎接着每一个舞蹈动态高潮的到来。在捕捉最美动态的一瞬间,速写的线条紧随着舞蹈的韵律狂泻。可以想象到,这确实是令人激动的过程,与此同时,他得到是美妙的艺术快感和享受。
在舞台速写领域里,吴欣民对于舞蹈神韵和动态的准确把握、对动态线条胸有成竹的挥洒自如、对衣纹配饰的简繁取舍都处理的恰如其分,形成了其个人的独特风格。多年来,在各种报刊中,已经留下了他的许许多多舞蹈速写的印迹,他的痴爱和辛勤得到了相应的回报。
我与吴欣民相识是在十年前,那时他在文化部中国画研究院求学,是人物画高研班的班长,我是他的导师之一,2014年他又进入我的艺术工作室继续学习,所以我们交往比较多。十年前的他,开始以绘画为其职业,爱好和职业的统一使他得以全身心地投入到他的绘画中。他来京学习的目的是要解决中国画现实人物画创作的造型和笔墨问题。在用笔墨进行人物画创作的初期,他边学习边做着各种尝试,解决造型问题,又力图找到适合自己的笔墨形式语言。这也是每个画家在艺术的路途上都要遇到的艰难过程。要想解决好笔墨问题,只有不断地在生活的感悟中和笔墨的实践中去找答案。
笔墨是存在于生活中的,笔墨的初始就是从生活中提炼出来的,是一点一滴从生活现象中积累而成的。生活中的人物与现象,有些零碎无序,不那么集中,不那么显现,不那么突出。对于我们以写实性为主要特征的中国水墨人物画而言,要学会梳理、归纳、概括、提炼这些现象,不断地从生活中去发现、挖掘、表现那些存在于生活中的点滴笔墨元素,汇聚成一个我们整合完整的水墨人物形象。
同时,作为艺术表现,笔墨是作画的方法、手段,不是目的,它是为表现服务的。画家的用笔用墨依画家的个性不同,习惯不同,积累不同而不同,古有倪瓒、沈周、弘仁重用笔,吴镇、龚贤、笪重光重用墨。
用笔的内涵主要是用线,吴欣民擅长用线组织速写的画面,这是他的长项。在画现实题材创作上,我鼓励他主要用自己擅长的线去组织和营造画面,这应当对他是最佳的表现形式。他可以在线描上做出成绩,也可以用写意性的线去表现现实人物。当然,这种线的形式应当是丰富的,它包含点、钩、皴、擦和轻重、疾徐、偏正、曲直、湿笔、侧笔、圆笔、中锋、偏锋、逆锋等等。不必拘泥于古人的十八描。
吴欣民在以用线为主的现实题材人物创作上,做出了不懈地努力探索。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经历了多年的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的艰难过程。现在,终于破茧而出,初步形成了自己以写意性线为主、略施水墨的中国画人物画的创作方式。在创作中他能充分运用他所把握的绘画形式去经营画面,去揭示对象的本质、反映对象的存在、塑造对象的型质,并取得了可喜的成绩。他的中国画作品《正月里的祈福》、《吉日》、《大夏河的子民》、《祈祷吉祥》等在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办的全国性展览中已经五获优秀奖,足以证明了专家和观者对他的认可。
笔墨中的用笔用墨,看起来是个技术层面的问题,其实更多地是深含着艺术修养的问题。画家笔墨的高级不是因为笔墨本身高级,而是因为驾驭笔墨的人的修养的深厚而高级。
中国画的高度也不仅有笔法、线法,还有墨法(淡墨、浓墨、泼墨、积墨、焦墨、破墨、飞墨)、水法。在运用好水、墨的路途上,还有很多意想不到的艰辛的。
我相信,吴欣民还会继续充满激情地去大胆地探究水墨,因为水墨可以丰富他的线性作品使之更加充实。
无知者无畏,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是一种不正常不尊重艺术规律的行为。深入透彻的了解、理解之后的无畏,就会冲破束缚手脚的约束,打破惯有的模式和套路。就会在面对生活,直面生活中找到那鲜活而动人的形式和方法,就会达到直抒内心之感怀的畅笔酣墨的目标。
人生有限,艺无止境。绘画的艺途就像爬泰山,当我们一步步向泰山走进的时候,它给我们有一种压顶的感觉,你仰望着它,似乎难以逾越。当你爬到中天门再往下瞭望时,却又心胸豁然变大。而当你登上南天门到达玉皇顶时会瞬间开悟,一览众山小的快感由然而来,你会有一种全新的感觉,,超然的心境,重建的自我。艺者只有经过了这样的经历和感悟之后,才会形成自我。
我认为,以吴欣民的虚静之心、抱负之怀、坚韧之志、饱满之情,辛勤之后,会在中国画创作上再出精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