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生活 有感而发 ——陈嵘人物画创作的探索之路

陈嵘是我的学生，后来成为我教学助手，在中国国家画院的工作室担任助理导师，协助任惠中辅导高妍班学员的学习创作。从历届毕业展及学员在全国各类画展中入选获奖情况来看，工作室的教学是卓有成效的，陈嵘是一个既有艺术创作实力又有教学能力的人，是一个称职的可以依赖的助教。

陈嵘中国画创作成绩斐然，曾获全国第九届美展金奖，第十届美展铜奖、优秀奖，建党80周年全国美展优秀奖（最高奖），入选白念中国画大展......一连串突出的创作佳绩，展示了他的艺术天赋和为此付出的艰辛努力。毋庸置疑，他是当今画坛一位很有潜质的中青年国画名家。我始终认为画家就要用作品说话，你的画能否在各种大展、学术展上脱颖而出，要看你的构思立意、构成造型、笔墨气韵、语言风格、品味格调、生活体验、阅历积累等要素。所以，画家作品的优劣才是一个画家艺术成就唯一的评判标准。陈嵘的画具备了上述基本要素，其作品频频获奖完全可以印证陈嵘的创作实力。

陈嵘的作品《民兵史画长卷》是与于长江、钱宗飞、吴涛毅合作完成的，全卷高2.5米、长118米是鸿篇巨制。画面人物众多，形象生动鲜活，表现手法借鉴浮雕形式，追求苍劲朴实的有史诗般丰碑气势的艺术风格，入选了全国第九届美展并获得金奖。这幅画创作过程及其艰辛，陈嵘等同仁历时两年有余才完成了整个长卷。其间我曾多次到创作现场看望几位画家，记得他们在郊外一个单位的礼堂，条件非常艰苦，吃住画画都在那里。礼堂夏天闷热，冬天又阴冷，三伏天他们光着膀子只穿裤头作画，三九天裹着棉大衣仍不停地挥笔，搭着架子登着梯子上上下下，不辞辛劳但士气高涨。陈嵘是内蒙古科尔沁草原走出来的汉子，身体好、爱喝酒，常见其画室放一大桶白酒，中午、晚上、半夜画累了就喝上几口解解乏，这是他豪气奔放的一面。尽管条件艰苦，但年轻画家们乐在其中。长卷的素描稿画得非常精彩，只是由于时间所限，最后正稿笔墨的绘制，虽然不太理想有很多遗憾，但仍有可深入刻画余地。

陈嵘有着扎实的造型笔墨基本功，所以他能够胜任重大题材创作。继《民兵史画长卷》之后他再度与于长江合作，创作了另一幅百米长卷《画说深圳》，在第十届全国美展中获铜奖。一个画家一生创作两幅百米人物画长卷，这在中国画美术史上少有，其真正的意义更在于从中得到了锤炼，所以陈嵘在独幅画作品创作中能驾轻就熟，更加灵动自如。他曾尝试过不同的笔墨表现方式，逐渐由装饰性转向写意表现。从创作《民兵史画长卷》到《女人河》《赖以拄其间》，再到《嘎查的日子》已逐步加强了写意性的笔墨意趣的追求；至《小镇大集》《都市假日》作品，笔墨气韵已在其间，这一转变渐进过程他用了近十年时间。试想，从一个比较熟悉的方式，走向一个全新的境界追求拓展，会经历很多痛苦、纠结、探索、失败、成功等反复的实践尝试。我曾赞许建议其按《女人河》的方式画下去，易于刻画塑造深入表现。但他最终还是执意走到意笔表现中来。从其近些年的作品看他已初获成果。我更赞赏他执意探索不回头的顽劲及悟性。陈嵘的画很有个人鲜明特点，极具表现力的线，适度夸张的造型，人与环境相互映衬，布局缜密，疏密有度，形成一个整体画面。

陈嵘青少年时代长期生活在内蒙古，对草原蒙古族牧民生活有深入了解体会，其作品富有浓郁的草原生活气息与情趣，《女人河》便是他直面胜过有感而发的一幅力作。草原牧民逐水而居，河流、溪水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条件，陈嵘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生活场景并加以艺术提炼升华，用浪漫主义表现方法，牧歌式地描绘了悠悠岁月中的蒙古女人。河并没直接表现在画面中，水车与洗浴裸女让人联想河水的悠然流淌；明媚耀眼的阳光下，一位妇女眺望远去的白云，倾听绵绵悠长的蒙古长调，几位忙碌的妇女专心于汲水车上，出浴的裸女似美神维纳斯圣洁美丽，成为这幅作品的一个亮点；她身旁的老阿妈在祷告，为沐浴的孩子洗礼；一只鸿雁掠过长空飞向天苍苍、野茫茫，意韵深远。一幅古老游牧生存方式与现实浪漫情韵，被定格凝固在他营造的艺术空间。这幅作品在第十届全国美展中获得了优秀奖，收到评委及观赏者的好评。

陈嵘伟人题材的作品亦有其独特艺术视角，如《赖以拄其间》作品画的是毛主席和朱老总，粗布衣着的领袖与环境中的土窑、石磨、板凳、玉米、南瓜、红辣椒、土篮子，“土”到了浑然一体，表现了人民领袖与百姓同生共存的精神特质。伟人形象刻画得生动、亲切、自然，毫无雕琢之感，一股浓浓的陕北黄土味道呼之欲出。另一幅《大地星辰》作品，是他少见的肖像式创作，也是陈嵘式的经典之作。根据画面需要他自由地掌控节奏、韵律、疏密、浓淡、干湿、虚实，极富表现力。毛主席内着粗纺线衣以工笔的方式表现，背景巍巍宝塔山下的红军将士，由淡淡的赭墨推远了空间也营造出大地感觉，无数颗闪闪的红星点明主题——“大地星辰”，同时也奠定了这幅艺术作品的浪漫主义基调。

陈嵘的《小镇大集》《都市假日》，看似信手拈来的随意而作，但其实这正是他近些年来所着力追求的笔墨方式。线不再是外形的界定而是艺术境界的表达，几乎完全舍弃了皴擦而运用写意表现性的笔墨造型。他的线是书写的，是极具表现力的，线精准地依附在形象上，收放有序，疏密相间，一气呵成，生动地表现了当代人民的生活情趣。

他的文学修养、人生阅历、敏锐的观察、独到的构思立意使他的作品选题有新意、有深度，印证了一个好的命题可以使作品意境拓展、升华、深刻、隽永。

陈嵘的创作题材是多样化的，从鸿篇长卷到独幅尺画，从民族风情到市井村落，从伟人领袖到百姓黎民，画其所想绘其所能。他很好地应对解决了题材的差异，他的语言风格不单是笔墨、造型，其画里面蕴含着画家意识层面的精神特质，才是他画风最精确的东西。他的笔墨从传统中来，又有个人的探索与创新，他将现代书法的运笔方式运用于绘画，时而即兴奔放，时而凝笔慢书。他下笔应物取象求其质感，诸如肌肤的弹性、衣服的薄厚软挺、木头铁器的钢性硬度、牛马牲畜的毛皮质感等，都使意念于笔端最大化地表意达神。对一些环境道具则又以工笔写之，增加了作品的可视性，细微耐看，写意不简单化，意笔不失精到。他不回避时尚，太阳帽、口罩、羽绒服、运动裤、旅游鞋，掺杂在牧人藏民百姓间，使作品自然生动并有新时代的生活气息。

陈嵘的小品风格是其独创的，内容取材于家乡草原牧人生活，女人、孩子、牛羊、嘞嘞车、毡房、柴火垛、马架子，是画面组合的基本元素。一般来说，成熟的小品都具有一定意义的程式化，他的程式化是很显著的，但又与别人不同。他的小品画很轻松散淡，给人以草原阳光里明亮清新的感觉，笔墨更加自由，形象更加趣味化。他的小品是现实生活的，但赋予了理想主义的笔墨符号，画面是洋溢着田园式的唯美与浪漫，云悠悠去，风轻轻来，日月长河，岁月如歌。

火热的现实生活为画家提供了丰富的创作素材，画家的激情灵感要在生活中孕育，在感受中激发。陈嵘直面生活有感而发，创作出了感动人的艺术作品。他已过天命之年，艺术创作日趋成熟，我由衷希望他今后有更多更好的作品奉献给大家，让我们期待他再创辉煌！

刘大为

2013.1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