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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与中国雕塑艺术展

经典艺术0000-00-00 00:00:00


菩萨立像 北齐 石残 高70厘米 河北省临漳县习文乡北吴庄佛像埋葬坑发掘出土 现藏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

弥勒像 北齐 石 残高55、宽43.5、厚21.5厘米 河北省临漳县邺城遗址出土 现藏河北省文物研究所

交脚弥勒菩萨像 北魏 石 残高44厘米 河北曲阳修德寺遗址出土 现藏河北博物院

展览:梵天东土并蒂莲华——公元400-700年

印度与中国雕塑艺术展

时间:即日至2017年1月3日

地点:故宫博物院午门

伴随着佛教由印度传入中国,佛教造像也随之传入中土。印度佛教造像对中国佛教造像的产生与发展无疑具有深远的影响,但中国佛教造像在本土化过程中,又形成了自己独具一格的艺术形式。在故宫午门城楼展出的《梵天东土并蒂莲华:公元400-700年印度与中国雕塑艺术展》将50余件印度造像和100多件中国造像集聚一堂,凭借雕塑作品呈现不同地域、不同国度的文化与审美。

中国造像按照省份展览,一方面可以让观众体会到随着时代的变迁,同一地域的造像风格也会随之改变,另一方面又能让观者强烈地感受到不同地域造像的风格差异。引人注目的是,展览中展出的9件河北省造像,竟然全部是定州系造像。那么,什么是定州系造像呢?定州系造像主要以河北定州为中心,更具体地说是以曲阳为中心的一片区域,目前已知的范围向北可至河北易县,向南可至河北临漳,向东可到山东博兴,向西可及山西昔阳。因为定州系出土造像以白色大理石为主,因此也被称为定州系白石造像。这一系统的造像于北魏晚期开始,东魏、北齐、隋代兴盛,唐代逐渐衰落。

在这次展览的9件定州系造像中,1件是曲阳造像,其余8件均为出土于河北临漳的邺城造像。这些造像都被发掘于埋葬坑中,也就是说,造像被毁坏后集中埋葬于一个大型的深坑中,经近代考古发掘,才使它们重见天日。曲阳造像于1953年冬至1954年春经过两次发掘,出土造像与残件多达2000余件。2012年,在临漳县习文乡北吴庄的一处佛教造像埋葬坑中,同样出土2000多件造像和残件,数量十分惊人,震动了考古界。

定州系造像以其特有的白石材质,散发着温润如玉的感觉,也代表着信众虔诚的信仰。从造像表面残存的色彩可知,当时这些白石造像完工后还会施加彩绘,可见中国佛像妆彩的历史是多么久远。如今,经过长达1500年左右的时间洗礼,造像重现于世人面前,虽然颜色退却,但其自身展现的历史积淀感让我们为之动容。一尊佛像或菩萨像,甚至细微到佛像的衣纹,菩萨像身上的装饰,或者背屏上浅刻的花纹,栩栩如生的龙、狮子等动物,无一不体现着工匠的制作精心,以及那个时代人们的虔诚之心。

我们可以看到,展览的造像有的双臂残损,有的背屏缺失,有的边角有碰撞的迹象,那是因为它们遭受人为破坏的缘故。那么,如此精美的造像,为什么会被毁坏,又被集中埋葬起来呢?数量如此惊人,肯定是集体性事件,不是个人可以做到的。我们猜想很可能和历史上有名的灭佛法难相关。

历史上共发生过四次大规模的灭佛运动,史称“三武一宗”灭佛事件,指的是北魏太武帝、北周武帝、唐武宗以及五代后周世宗打击佛教、毁坏佛像的事件。佛教受到统治者的打压,一方面是因为不同宗教之间的争斗,更主要的原因是随着佛教的兴盛,越来越多的人出家,进行社会生产的人相应减少,而大量的财富又被集中在寺院,修佛寺,塑佛像,画佛画,这样佛教就与国家经济发生了矛盾。不信奉佛教或排斥佛教的统治者就下令灭佛,灭佛的行为体现于关闭佛寺、令僧尼还俗以及毁坏佛像等,甚至还有残害出家人的现象。至于佛像,如果是金铜佛就会被融掉,重新铸造钱币或打造生产工具,而石像则被打断或敲毁,集中掩埋,禁止百姓礼拜供奉。定州系造像的年代基本在唐以前,唐代仅少量实例,推测其毁坏应与会昌年间的唐武宗灭佛事件关系密切。经过历史上如此严酷的灭佛灾难,如今我们还能亲眼看到保存下来的佛像,实乃人生大幸。这些造像虽然残缺,或表面氧化失去了原有的色彩,但庄严程度丝毫不减当年,还增添了一种别样的美感。

例如这件北齐时期(550-577年)的菩萨立像(图1),白石材质经过精心打磨,展现出光滑的肌体。菩萨头戴珠宝装饰的头冠,一缕一缕的头发自然垂在双肩,上半身袒露,下半身穿长裙,身上装饰璎珞,赤足站在莲座上,一腿直立,另一条腿稍微弯曲,将重心放在一条腿上,姿态自然而优美,既庄严又不失华丽。两臂残损的形象,不禁让人联想到断臂美神维纳斯。

又如北齐时期的(550-577年)弥勒像(图2),同样以当时流行的白石雕刻,光滑细腻,给人一种神圣的感觉。弥勒菩萨像头戴宝冠,颈部佩戴项圈,身上装饰璎珞,手臂残存,交脚而坐。其头部后面浮雕莲瓣,环绕的一圈头光内雕刻波状连续花蔓,花蔓缝隙中还雕刻双手合十的小童子,十分可爱。再看弥勒菩萨的双脚下方,安静地趴着两只小狮子,头朝观众,甚是惹人喜爱。弥勒菩萨身后的宝树仅存一小部分,但树上的两条龙依稀可辨。在底座正中央雕刻二童子共同托举着一个博山炉,两旁对称设置两位比丘,两只狮子以及两尊力士。这些图像乍看对称,但仔细观察会发现对称的图像并非完全一致,可见此造像匠心独具之处。

再看北魏时期曲阳修德寺遗址出土的弥勒像(图3)。曲阳造像以白石佛像居多,通常称为曲阳白石佛像,但是这件造像,不仅是曲阳出土的少见的砂石造像,而且还是曲阳造像中年代最为久远的一件作品。和上文介绍的弥勒菩萨一样,此处的弥勒菩萨同样头戴宝冠,身饰璎珞,交脚而坐,但与刚才的白石弥勒像比较而言,砂石的材质更有一种质朴的感觉。弥勒菩萨的背屏上还浮雕两尊胁侍菩萨,体量明显小于弥勒像,可见主尊与胁侍地位差异明显。至于弥勒像的底座,呈中间挖空的四足方座式,明显受到早期金铜佛像的影响。金铜佛像的底座一般都是四足式,猜测应该是为了节省材料,毕竟金铜材料较为昂贵且稀少,而石材做成这种式样,不但不能节省成本,而且费工费力,由此可见早期不同材质造像之间的关系。

定州系造像是北魏至隋唐时期河北地区艺术水准最高、最具有代表性的作品。这次展出的曲阳弥勒像,代表着曲阳造像的发端,其余8件邺城造像,时代有北魏、东魏、北齐,都是具有鲜明时代和地域特征的精品。对曲阳造像感兴趣的观众,还可移步到慈宁宫雕塑馆,观看故宫收藏的曲阳白石造像陈列展。曲阳造像和邺城造像如同中国佛教美术史上的两朵并蒂莲花,散发着别样的光彩和浓厚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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