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尔兰艺术家Eva Rothschild的作品《边境》。她的一系列作品将在3月29日之前从法国运回伦敦，以防可能的海关延迟。CreditEva Rothschild/Modern Art, London

伦敦的道路被卡车堵得水泄不通，超市的货架上空空如也。经济陷入瘫痪。

一切看上去都很糟糕。但是想到3月29日，英国可能在与其他盟国不达成协议的情况下退出欧盟，企业家们便开始做最坏的打算。这其中就包括艺术品交易商们。

经销商、拍卖商、艺术家及配套服务机构都在权衡退欧带来的挑战。这其中包括关税的增加和减少，机会的失去与获得。

甘德怀特(Gander & White)是一家专业的艺术品航运公司，其总部位于伦敦。公司的运营总监维克托·库雷亚(Victor Khureya)表示：“未达成协议就脱欧，意味着英国和欧盟之间的所有货物都要走清关程序。”

在伦敦工作生活的艺术家伊娃·罗斯柴尔德（Eva Rothschild）将代表爱尔兰参加今年的威尼斯双年展。她决定在3月29日之前，将作品从其在英国开设的现代艺术画廊(Modern Art)运到意大利。画廊总监表示：“英国一旦脱欧，艺术品的出关情况会很复杂，并可能造成延误。”

托纳布奥尼艺术公司(Tornabuoni Art)是一家高端艺术品经销商，在英国、法国和意大利共设有六家画廊。该公司在3月9日结束了在伦敦举办的关于阿尔贝托·博利(Alberto Burri)和卢西奥·丰塔纳(Lucio Fontana)的抽象艺术展。展览本应在3月底结束。

展览中的40件作品共价值7000万欧元（约7900万美元）。英国脱欧意味着脱离欧盟的自由贸易区，之后再将作品运回意大利则需要交700万的关税——因为意大利如果从欧盟以外的地区进口艺术品，就要征收10%的关税。

阿尔贝托·博利和卢西奥·丰塔纳在伦敦托纳布奥尼的展览。此展将提早三周关闭，以在3月29日之前运回意大利。Credit David Owens/Tornabuoni Art

乌苏拉·卡萨蒙蒂(Ursula Casamonti)是托纳布奥尼艺术公司在英国分部的主管，她表示：“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如果进口变得复杂和困难，我将关闭在伦敦的画廊。”

如果伦敦和欧盟之间的退欧协议得到英国议员的批准，现有的贸易规则可持续至2020年底，届时，一个目前尚未决定的新关税框架将生效。

尽管英国已不再是钢铁或造船业的领头羊，但在国际艺术品市场这个小池塘里，它仍是一条大鱼。巴塞尔艺术博览会和瑞士银行去年3月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2017年的英国艺术品交易总额为世界第三。第一名是美国，总额为266亿美元；其次是中国，总额为132亿美元；英国为129亿美元。英国占欧盟销售总额的62%，第二名的法国仅占22%。

在最近的一篇文章中，该报告的作者克莱尔·麦克安德鲁(Clare McAndrew)写道，英国退欧将会是英国艺术市场的“绝佳机会”，目前，英国对进口艺术品征收5%的关税，为欧盟最低。而如果英国在脱欧后削减或取消这一税种，便可以“有效地绕过整个欧洲，从而吸引全球销售”。

这一前景让欧洲大陆的艺术品交易商感到担忧。本月，法国艺术市场贸易联盟(French trade federation for the art market)致信法国政府，呼吁进行改革，以应对英国艺术贸易放松管制带来的竞争威胁。法国全国古董商联合会主席马提亚斯阿里·扬(Mathias Ary Jan)是签署公开信的人员之一，他表示：“我们担心如果英国在金融负担减轻、约束减少的情况下，其国内市场会自由化。”

欧盟买家目前只占伦敦佳士得拍卖公司的不到20%。与竞争对手苏富比(Sotheby 's)一样，他们不打算调整欧洲业务。主管佳士得欧洲、中东、俄罗斯和印度业务的总裁德克·波尔(Dirk Boll)表示:“我们仍然认为，伦敦是最好的市场。……不征收任何进口税只会让它更好。”

然而，尽管分析师和拍卖商在为英国退欧叫好，其他人却形成了相反的看法。

恩里科·大卫(Enrico David) 是一名长期生活在英国的意大利艺术家。今年，作为三位代表艺术家的其中一位，他将代表意大利参加威尼斯双年展。前些日子，他刚刚申请加入英国国籍。对于英国退欧，他说：“我为此感到巨大的悲伤。”

艺术家恩里科·大卫表示感受到“巨大的悲伤”。Credit Kim Jakobsen To/Michael Werner Gallery, New York and London

他还说：“我是第一代到处旅行的欧洲人，觉得壁垒正在打破。然后，柏林墙倒塌了，我们成为共同进步的一部分。”但他也补充道，面对英国脱欧的不确定，艺术家们也做好了准备， “因为创造力正包含着不确定性。”

英国退欧所造成的影响将会为艺术界带来很多需要重新思考的问题。如果没有达成协议，在欧盟开展业务的英国经销商则需要获得两个不同海关部门的批准。承运商Gander & White的发言人库雷亚（Khureya）说：“这将会增加成本，增加管理负担，甚至造成延误。”他还补充到，规模较小的经销商可能会遇到更多的麻烦。

一些英国的交易员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英国退欧可能给这个全球第五大经济体带来的冲击。佩特沃斯(Petworth)的经销商安德鲁·莱格尔(Andrew Legere)从事法国古旧家具买卖已经25年了。“我过去会在法国进货，但现在得让很多英国交易商在法国帮我买。我希望这能规避英国退欧造成的麻烦。”

未达成协议下的退欧意味着英国和欧盟的所有进出口都要接受海关检验。Credit Matthew Walker/Gander & White

但他难道没有意识到，从3月29日起，经销商们将很难把一辆装满古董的面包车开回法国?

“我不知道，”莱格尔说，“我得给我的供应商打电话，看看他们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