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艺术市场正在经历一股对现代艺术的“战后艺术发掘潮”。尤其对于亚洲市场来说，从源头弄清楚“当代性”的逻辑，是建立艺术价值共识的关键。
“当代性”在西方从存在主义之后，便开始不断地触碰到亚洲东方文化的边界。而在“东方当代性”的表达上，日本战后艺术的创作可谓开创先河，无论是影响了欧洲艺术的“具体派”实验主义艺术家们，抑或者是现代艺术的东方开创者井上有一。
本文将再次借日本关西拍卖2019春拍的契机，对日本战后艺术中的那些“高光”人物给予关注，看他们是如何在亚洲地域的东方美学基础上开出“当代性”的花朵。
关西拍卖2019春拍现当代专场合集
关西美术竞卖2019年春季中国艺术拍卖会
预展时间：
2019年4月16日-4月18日
当代艺术拍卖时间：
2019年4月18日18：30
预展及拍卖地址：
大阪SoWAs拍卖中心
白发一雄，接近欧洲抽象造就的市场纪录
艺术家 白发一雄
白发一雄是日本战后艺术家中名字最响亮的一位，这当然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作品在市场的价格是日本战后艺术家中的TOP1。2018年巴黎苏富比春拍，白发一雄作品《TAKAO》拍出了873.15万欧元的成交价，刷新艺术家拍卖纪录，其上一次的拍卖纪录是在2014年巴黎成交的390万欧元，随后在2016年的香港佳士得春拍上，白发一雄的《地奇星圣水将》也拍出2048万元港币的价格，创造其作品的亚洲最高拍卖纪录。而早在2008年的时候，白发一雄作品在巴黎的拍卖价格就已经突破了百万美元。除拍卖市场外，白发一雄在欧美画廊和美术馆都备受推崇。欧洲画廊厉为阁（Levy Gorvy）在2017年伦敦新空间落地时选择了以白发一雄的个展开幕。在2015年，纽约的努钦画廊（Mnuchin Gallery）和列维·戈尔韦画廊（Lvy Gorvy Gallery）也都曾推出过白发一雄个展。
伦敦、巴黎、香港和纽约，白发一雄可谓日本战后艺术中的“国际硬通货”，而他的高价成交又得益于什么呢？或许是其建立在欧美1950年代兴起的“行动艺术”之上的创作逻辑，是最接近欧美抽象艺术的亚洲艺术家。1958年，白发一雄在纽约玛莎·杰克逊画廊展出的“具体派”群展上首次亮相美国的时候，受到了纽约艺术领域的斥责，认为其是对波洛克的模仿，虽然在历史的沉淀中艺术领域逐渐认同了白发一雄作品中与当时美国行为艺术所不同的、蕴含着的对绘画作品以行为施以反作用的逻辑，但白发一雄在市场上的成就，和这样的类比不无关系，或者也正是这样的类比，开启了白发一雄的国际市场。
Lot 515 白发一雄《无题》25.6×23.0cm 设色纸本 镜框 1982
估价：4,800-7,200元
白发一雄《无题》细节
白发一雄是战后日本最早开始追逐革新的艺术家，他在1952年成立“零社团”，并在1955年吉原治良创立“具体派”一年之后与其合并。白发一雄很早就确定了自己的创作理念，在未加入具体派之前，为了强化颜料的流动感，他已经尝试了用调色刀涂抹、木板或用手直接作画……当他觉得都不够直接的时候，选择了把自己交于画布。他制作了一种能将自己腾空悬挂在画布之上的装置，将脚趾浸染油画颜料后鞭打、涂抹画布，从而创造出他现如今最出名的泼墨似的、藤蔓般盘旋交错的笔触。并且白发一雄在世时的每次展出，都伴随着现场行为表演，所以“行动”本身也是构成白发一雄作品的一部分。可以想象白发一雄“以在战场上奔跑的方式绘画，用尽全力而后精疲力尽”的姿态，以及作品渗透出的强烈力度和能量所产生的感染力。1972年吉原治良去世，“具体美术协会”解散，白发一雄则成为唯一一位坚守自己的行为绘画，并不断改进的艺术家。
Lot 516 白发一雄《明信片创作两张》14.2×10.3cm.×2 纸上水彩材料 镜心 1961
估价：1.21-1.81万元
白发一雄《明信片创作两张》
我们今天看到的白发一雄作品多为布面作品，而实际上，直到1968年白发一雄才在法国艺术评论家米歇尔·塔皮（Michel Tapie）的指导下开始使用画布。而在1957年之前，艺术家更多是在纸上创作。学习日本绘画的背景，也让白发一雄将画面颜料的流动性带入到纸本彩墨的创作中。这次在关西拍卖的几件白发一雄纸上作品，虽然尺幅不大，但却气势撼人，足以见白发一雄对画面和材料的强烈把控能力。
吉原治良，“具体派”的核心灵魂
艺术家 吉原治良
如果说白发一雄为“具体派”艺术赚足了眼球，那么吉原治良才是“具体派”真正的核心灵魂。而对于艺术家吉原治良来说，他的成就也远在个人卓越的艺术创作之上，他为日本战后艺术所做的一切，我们可以将其称为“艺术革命家”。
正是吉原治良将这批日本战后的年轻艺术家聚集在一起，为其定下了“永远不模仿别人”准则，以导师的身份在“材料性”上给予具体派这些艺术家指导。更重要的是，吉原治良对“国际主义”的前瞻性，让其从“具体派”创立之时起，便在寻找同西方艺术世界的连接，而努力将“具体派”推向欧美，才让这个在美术史上只有18年时间的“流星”，直到今天依然闪烁光芒。
作为一位灵感丰富的实验主义者，吉原治良的创作也是“具体派”成员的领行者。1955年，他在第一届具体艺术展上即兴以白水泥涂抹成画，又推动“光线艺术”参与夏日户外展览，并继续将此概念延伸至1956年户外展览上的互动艺术表演《请随心而画》；1957年举行的《舞台上的具体艺术》，他在空无一物的舞台上演示戏剧化的光线效果，以此表达“虚无”的概念。
Lot 514 吉原治良《圆的扩展》45.0×53.0cm 布面丙烯 镜框
估价：48.24-72.36万元
展览：2019春季中国书画秀作展，3月22日-29日，蜗庐美术馆， 2019年
附吉原喜一郎鉴定书
吉原治良《圆的扩展》局部及艺术家签名
但吉原治良那极具代表性的“圆”系列，则是其在1960年代才最终形成的个人风格。也正是以这一系列作品，将吉原治良同那些依然在西方艺术创作逻辑中的实验艺术区分开来，而成为“具体派”中东方当代性的最有力表现者。这个来源于日本禅宗的“円相”书写形式，最初吸引吉原治良的是其一蹴而就的方式和他所热衷的姿态抽象艺术的相通，但作为实验主义的吉原治良也是不容许自己的“圆”仅仅是对“円相”的模仿，最终在多种尝试之后，吉原治良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即以厚重笔触勾划出圆，令内外呈现并非圆滑的边界，再利用油彩或者丙烯颜料的特性，一层一层上色，最终用浓厚沉实的油彩缓慢地建构出整个画面。在本次关西拍卖的当代专场吉原治良的《圆的拓展》正是这样一件典型作品，又并非中规中矩，截取了圆的部分，更可以看到艺术家竭力想表现的既非东方、亦非西方的形态。也正如他在1959年写道的“具体派不是东方主义的实践”，他对姿态抽象艺术以外的尝试与全球当代艺术趋势的互相对照，最终完成了超越东西方二分对立的创作。
元永定正，始于“具体”而不终于“具体”
艺术家 元永定正
元永定正是第一代“具体协会”艺术家，同时也是在“具体派”艺术中具有鲜明个人特色的一位艺术家，无论是“具体派”早期创作的装置作品还是后期在抽象绘画同漫画结合创作的“滑稽艺术”，都带着日本世俗文化的幽默和智慧。
元永定正《无题》 27.5×24.0cm 设色纸本 镜心 1982
款识：一九八二年，元永。 钤印：元
估价： 6,000-9,000元
在1955年受到吉原治良邀请加入“具体派”之前，元永定正已经有很多抽象绘画参展各种展览，也正是这些作品吸引了吉原治良。加入“具体派”后，元永定正开始了各种材料的实验创作，其著名的露天装置《水雕塑》，在塑胶容器中装入有色的液态颜料，透过自然光线的色彩和形状，呈现出兼具视觉美感和张力的气氛。成为早期“具体派”的代表作之一，并在2013年古根海姆群展“具体派：绚烂的游乐园”中以最核心的作品展出。而这是否启发了1960年代的“软雕塑”也不尽可知。
元永定正《みっつのかたちしろいせん》 49.5×78.5cm 石版画 镜心
估价：4,800-7,200元
出版：《元永定正作品集 1955-1989》，III-49，アラベル株式會社， 1983年8月。
元永定正《くろとあかしろいひかりがでている》 22.0×35.0cm 丝网版画 镜心
估价：3,000-4,500元
元永定正早期接受过漫画教育，所以在他的抽象画中，也可见拟人的象形绘画语言。但在元永定正加入具体派早期的绘画中，也如同其他“具体派”成员一样强调行动，用泼洒和堆叠的方式处理抽象画面。但在1966年之后，元永定正移居纽约数月之后，开始使用喷枪技术，并回归到1950年代拟人的象形绘画形式，画面以简洁的线条以及柔和的色调为主，并审慎地转用发光色和日本画颜料。到1970年代后期，元永定正用更表现主义的笔触去塑造他那为人熟知的多腿三角体、动物造型的头，并与网格、圆环、矩阵、立方等图形强有力的结合在一起。画中隐匿着他对儿童艺术和日本漫画的浓厚意趣，画面平衡，新鲜又具有玩味。本次关西拍卖的多件元永定正签名版画作品正是其极具特色的此类风格作品的典范。
元永定正 《ぱあまるぴんく》 49.5×78.5cm 石版画 镜心
估价：4,800-7,200元
出版:《元永定正作品集1955-1989》，III-48，アラベル株式會社，1983年8月。
元永定正《ひだりあかみぎみどり 》49.5×78.5cm 石版画 镜心
估价：4,800-7,200元
出版：《元永定正作品集 1955-1989》，III-55，アラベル株式會社，1983年8月。
井上有一，真正匹敌西方的东方创造者
艺术家 井上有一
与“具体派”同期，吉原治良在1950年代初同聚集京都的前卫派书法家团体“墨人会”往来甚密，但到1955年，他认定书法始终不是前卫艺术实验的理想媒介，遂放弃。但“墨人会”重要成员井上有一却在这条道路上，借鉴源自西方的“行动绘画”及东方书法，以一种“搏命”的态度，创作出极具个人精神的作品，为传统艺术形式注入新生的同时，为东方书法赢得了能同西方当代媲美的震撼力。
井上有一在1941年拜在日本著名书法家上田桑鸠门下习字，学习从临摹唐代褚遂良楷书法帖开始，战后，他与四位在京都的书法家有感于日本书法艺术停留在装饰层面，并无任何新的创意与活力，故决意打破这局面，成立“墨人会”。同期吉原治良的“具体派”也鼓励学生摒弃过往观，创作崭新的艺术形式，为井上有一创造了改变的氛围，而在墨人会的刊物中，井上进一步了解到西方“行动绘画”及“抽象表现主义”，创作逐渐转向了我们目前所熟悉的艺术风格。
Lot 511 井上有一《関》143.8×210.0cm 纸本水墨 立轴
估价：21.11-31.66万元
出版：1.《井上有一全书业》P424,CR66028，海上雅臣题签。附复印资料
2.《井上有一展》P1，蜗庐美术馆，2019年
展览：井上有一展，3月22日-29日，蜗庐美术馆，2019年
井上有一创作的过程极为繁复，他先选定某个文字，把大型纸张置于地上，用身体的力量，挥巨笔，将书法文字的形与意，以及自身行动及情感融为一体。井上有一追求完美的性格，会在创作后挑选出心仪的文字创作，并销毁其他的版本。本次关西拍卖的三件井上有一作品《关》、《月》、《鹰》，在泼墨而成的微小迸发中，表现出变化多端的笔触浓度。
Lot 512 井上有一《月》139.1×165.0cm 纸本水墨 立轴
估价：15.08-22.61万元
出版：1.《井上有一全书业》P143，CR78012，海上雅臣题签。附复印资料
2.《井上有一展》P2，蜗庐美术馆，2019年
展览：井上有一展，3月22日-29日，蜗庐美术馆，2019年
如果说吉原治良成立“具体派”所要追求的是在西方现当代艺术领域中创作出属于东方的新艺术形式，但具体派成员的创作多多少少还是延续在西方现代艺术的逻辑中，那么井上有一则用全新的书法形式实现了吉原治良的目标。“他通过书法这个东方行为和方法，在纸面上成功呈现了与西方绘画空间匹敌的震撼力”。让陷在东方艺术传统中的人看到变革的希望；让纠结在现代艺术西方话权中的人，看到东方传统的伟大价值。
近年井上有一在国内展览的频率以及市场的热度，也都再次证明了井上的重要性。但如果我们拿井上和同时期的白发一雄相比，这两位有着诸多相似之处的艺术地位，甚至创作思路也是异曲同工，但在市场表现上，以油画作为媒介的白发一雄却远高于井上有一，这似乎也昭示了作为现代性的重要东方开创者的巨大市场空间。
Lot 513 井上有一《鹰》28.5×28.2cm 纸本水墨 镜框
估价：4.82-7.24万元
日本战后，不只有“具体”和“墨人”
除了被国际广泛认知的“具体派”和“墨人会”之外，战后还有很多活跃在日本关西地区的艺术家，同样满怀实验精神，并用一种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执着追求着艺术。
艺术家泉茂1939年从大坂市立工艺学校图案科毕业后，在中之岛洋画研究所学习。泉茂曾在1956 年的第一届东京国际版画双年展中获得了新人奖励，1959年旅居纽约，之后转移到了巴黎。作为版画家受到高度认可的泉茂，并不想被限定在版画家的框架里，他提取自己素描作品的局部并扩大，再用混合材料以细致精细的笔法再现这个局部创作了这批“皱三角”作品。
泉茂《皱三角》 73.0×53.5cm 混合材料 木板 1983
估价：1.51-2.26万元
叆呕《虹》30.5×35.0cm 丝网印刷 镜框
估价：4,800-7,200元
出生于1931年的艺术家叆呕，则以“彩虹艺术家”闻名于世。作为1960 年代纽约国际性前卫美术运动“Fluxus”的成员，叆呕以七色彩虹光谱进行的创作，涵盖绘画、雕刻、立体等多媒介作品，诉诸人的感官的同时，追求和周围环境相协调。叆呕曾在1966年参加了威尼斯双年展，以充满幽默的实验精神和尖锐的批评为背景，在包括表演和偶发在内的广泛领域里有着自己独特的世界。
持田总章 《LOCATION 椅子》32.0×41.0cm 混合材料 木
估价：1.09-1.63万元
1934年出生于日本东京的画家、版画家持田总章，同时也是大坂艺术大学名誉教授。以大坂为中心开展艺术活动，作品融入平面绘画、立体造型及摄影等丰富元素，表现形式广泛，风格多样。在版画创作方面，他追求以“前无古人”的方式呈现作品，是为战后大阪版画艺术作出了卓越贡献的艺术家。近几年， 又发表了在毛毡上施以“烧印”的作品。
奈良美智 《Open Your Eyes and Close Your Eyes》69.5×49.2cm×2 版画 镜框
估价：1.81-2.71万元
而说到日本当代艺术不能不提的艺术家则是奈良美智。他以有着叛逆眼神的少女和动物为主题的简约画风征服了全球的艺术观众。本次关西拍卖的《睁眼和闭眼》为典型的奈良风格小女孩，但在一睁、一闭两个动态之间传达了不囿于平面作品的一种时空感。
陈逸飞《威尼斯风景》59.0×84.6cm 布面油画 镜框 Chen Yifei
估价：7.2-10.8万元
展览：2019春季中国书画秀作展，3月22日-29日，蜗庐美术馆，2019年
陈逸飞签名
在此次关西2019春拍的现当代版块，还有一件陈逸飞风景作品，描绘的是威尼斯水乡恬静的傍晚。陈逸飞以画中国水乡周庄而闻名，并称周庄是自己的第二故乡。在1980年代，陈逸飞移居美国后多次旅游，见到威尼斯的水景，或许勾起了艺术家对故乡的回忆和眷恋，创作了一批威尼斯水乡风景画。这件作品虚化了前景的船只，着力描绘河水以及水边建筑。通过厚重而细腻的层层赋色，令威尼斯明媚柔和的金色光影跃然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