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亚一路蹦蹦跳跳采摘着小花儿哼着歌,还带了画板现场写生。而我们在意的是道路旁漫山遍野的古代碎陶片。在同样的环境下,我们呈现出来不同的想法,各有各的惊喜,也各有各的收获。我想在古代人们的生活世界中,大人的世界和孩子的世界也不是一样的,同样完整全面地发现过去,很多时候我们也需要孩子一般的眼睛。
乌兹别克斯坦的历史古城撒马尔罕周边,有广袤的草原田野,风景怡人,空气清新,万物自然生长透出的生机勃勃感觉陪伴在人们左右。古城周边分布着很多土丘,这些土丘基本都是曾经在古代丝绸之路上辉煌过而又废弃的城市,现在的遗址就像是被历史遗忘的珍珠一样,洒落在田野中,等待着爱好者去发现。
撒马尔罕东南30公里处附近的一座高出地面20余米的土丘——卡费尔卡拉(Kafir Kala)遗址,坐落在达鲁高姆运河(Dargom)的断崖旁边,据说是古代粟特国王在开凿的运河旁边建造的花园城市,在遗址的周围都是果园,总是会闻到很多水果的芳香,很吸引人。根据中世纪的阿拉伯语史料记载,这座城的阿拉伯语意思是异教徒之城,是一个约在7世纪荒废的粟特人聚居城市。根据这些年的考古调查,在撒马尔罕以南地区基本没有大型的遗迹,这处遗址规模很大,或是一处行宫性质的建筑物,也可能是古代粟特王国盛极一时的阿夫拉西阿比王城的副城。
粟特人本来是以撒马尔罕为活动中心的伊朗系民族,活跃在从西部波斯萨珊通往中国、印度的丝绸之路上,过着半定居、半商贸的生活方式,粟特人的社会组织结构和物质文化生活这些年已经得到逐步解明。关于伊朗系粟特人的原始信仰,一般认为琐罗亚斯德教(拜火教)是伊朗的固有宗教,粟特人在接受该信仰时发生了一些变化。这些微妙的变化也被当时的中国学人察觉,于是称粟特的信仰为“祆教”,一般认为“祆”这个汉字是7世纪为粟特人所信仰的琐罗亚斯德教新创造的汉字,用以与波斯萨珊朝的正统琐罗亚斯德教相区分,或许当时的人们也考虑到其他的一些因素,选择了这个生僻的汉字。每个地区在接受宗教信仰时都会发生一些变容,这些细微变化与相互比较也在近代考古发掘获得的证据中得到体现。
卡费尔卡拉遗址早在20世纪20年代就开始了一些试探性探查,但真正的考古发掘是在2001年到2008年间,意大利和乌兹别克斯坦联合考古队已经对该城进行了发掘,现存的城市遗址主要分为三个部分:城堡、城内市场区和城外居住区,从城堡的火灾灰烬层里出土最多的就是大批的钱币,这些物质遗存为这座城市的时间发展提供了断代依据,8世纪的一场大火导致了城市的废弃。如果根据出土钱币资料推断,该城的最终毁灭时间应该是在塔鲁夫王时期(700—710),来自西方的强大阿拉伯势力入侵,在一系列的暴力战争后,该地区发生了巨大的社会动乱,导致了该城的覆灭,此后成为了荒原。黄土渐渐掩盖了过去的一切,等待着后来者解读这段尘封的历史。
灰烬堆中的信仰秘密
因为对于中亚一直抱有强烈的好奇心,我知道这座城已经很久了,但是一直没机会走进,两年前我曾有一次擦肩而过的考察机会。2017年9月,秋天的撒马尔罕金色阳光铺满所有的道路,这些暖黄色调的环境里,人走在道路上,看着被拉长的身体斜影,感觉自己的另一面都被温暖地无限放大,就像是理想被现实紧紧包围随时可以实现一样,阅读着过去的考古报告,再走进这片厚重的历史土地,会有一种神圣感。我们在访问撒马尔罕考古所时遇到了日本和乌兹别克斯坦联合考古队,他们也是我们过去所熟悉的师友,多少年未见却在这里重逢,大家非常惊喜,考古领队宇野教授主动给我们讲述了这座城市的发掘情况。
他们从2013年开始再次合作发掘这座城池,通过持续的考古发掘和整理,渐渐解释清楚了很多关于这座城市的生活信仰样貌,考古资料推断这个遗址是一处以琐罗亚斯德教信仰为主的遗址,城堡旁也有一处小的佛教庭院。这些宗教信仰的混合物质证据也被慢慢发现,这个城市也从传说现实中一步步走出来,让人感觉古今之间的对比既真实又充满趣味。
那天午夜,深邃的星空下考古队员拖着劳累的身躯都收工归来,因为每年留给外国考古队的最佳发掘时间只有1个月左右,所以一般都会集中在这段时间加班加点,早出晚归成为常态。刚从考古工地回来的队员,在见到我们一行众学人后,匆匆而又简单吃了几口,手里拿着吃剩的馕便开始和我们交流起来。相比美食,大家还是更喜欢享受精神交流的愉悦。他们也在古城遗址城堡一个房间的地面下层、一块残留的炭化木板上发现了装饰有人物场景的残片。大家无拘无束,也顺便展示新的考古发现照片。并且根据陆续出土的炭化木板,可以推断最初可能是建筑构件或者家具的一部分,这些木构件原物经过焚烧已经全部炭化,房屋建筑被烧毁后落在地面,渐渐被后世的尘土掩埋。幸运的是表面残留的人物场景和造型特征保存较好,留下了整幅装饰画一样的浮雕。
因为是最新的考古发现,也是首次展示给大家,也给了我们很多想象的空间。大家都认真地观察着,我们可以看到黑色炭化的木板上,图像构图大概分为4层,上下刻画有40多个人物形象。位于构图中央的主体人物身着长袍,骑在狮子上,从脸部的细节上可以看出有着东方人单眼皮、杏仁眼的容貌特征。该人物周围还环绕有成列的乐者形象,手持各种不同的乐器。这些奏乐场景按照以往的认识,一般是在描绘某种祭祀或者礼仪仪式。这些乐伎和侍者都穿着共同的长袍服装,但发型和装饰各有区别,人物形象各异。从乐人手中所持乐器的形态上可看出,其与阿富汗巴米扬石窟、中国的克孜尔、敦煌石窟的雕刻壁画和日本正仓院所藏的箜
篌、琵琶和排萧等类似,显示了这类乐器从撒马尔罕沿着丝绸之路传播的证据,但很多细节差别还等着慢慢发现。
我了解这些祆教神格并不多,只是自己性格上一直对未知的事物感兴趣,在过去也在思考进入佛教美术的祆教文化元素。但是在这个中国古代称为“胡人”的故地,看到这些熟悉的内容,还是掩盖不住兴奋,大家借着聚会后的酒劲一直嘈嘈嚷嚷着发表着观点。现在乌兹别克的考古工地一旦有新的发现,各国学人都会围拢在一起,相互欣赏与评论,激发着各自的思维,彼此并不介意什么。即使争吵得面红耳赤、回忆半天想不起任何有价值的判断、浪费了所有人时间也无所谓、也没有关系,因为田野考古就是这样,在重复和枯燥工作的同时,在同沉寂的大自然对话时,需要一些幽默和狂热气氛调解。假设他们讨论的是属于娜娜信仰的宗教推断是真,那么20多年后在中亚地区再次发现娜娜女神,的确是件振奋人心的事情。因为对于历来整体宗教信仰并不明确的粟特人来说,这也是首次在该地区出土完整的琐罗亚斯德教相关的图像仪式资料。
我一直想去看看这个遗址,尽管此行并没有安排这个遗址的考察计划,趁着大家兴奋的劲头,我还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向考古所所长提出了请求。老所长询问了我此次的考察计划,因为往返路途较远,路上需要花费很多时间,这次几乎不可能实现了。于是他告诉我,明年再来的话,一定会允许我去考察这个遗址。我虽然遗憾,但是也知道,丝绸之路上的人文研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成的事情,一定要遵守规矩和对当地风俗保持最大程度的敬意,这次的遗憾也是一种许愿与承诺吧。散场后,我回到住处,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撒马尔罕的星空,想起中亚近些年的研究往事,也幻想着他们提到的那个遗址,想去探个究竟,那个遗址究竟是什么样子我很想知道,我想有时间去看看是多么好啊,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机会。这些年在中亚的考古田野中逐渐出现了中国学人的身影,从城市考古到游牧民族墓葬研究,都开始涉猎,也开始有了一些影响力,以后还会有机会的。上次考察完后的一年间,我的记忆也在这里打了一个结,在空闲时都会关注这个遗址的研究,也继续收集相关资料,筹划着新的考察。
重返考古所时物是人非
2018年我们的阿姆河流域佛教考古美术考察团在邓喜红老师的积极帮助下,由李肖老师担任考察团长,终于成行。这次考察的目的是研究阿姆河流域的佛教寺院遗址,寻找可供考古发掘的遗址。按照国际惯例,我们再次拜访撒马尔罕考古所,之前的老所长在今年已经退休了,还在前不久一次考古调查中摔伤了自己的手臂、打上了固定石膏,但仍坚持来考古所接待我们,寒暄叙旧,令我们非常感动。一年后再次走进考古所办公室,很多都发生了变化,新任所长法浩特教授这次要陪同我们一起考察,争取扩大考察成果。我们在办公室讨论考察计划时,赫然发现桌面上关于该遗址考古新成果的简报已经发表了,我在开会间隙迫不及待地打开翻看,这些出土材料的图像、线描稿、考据论文都在简报中初步呈现出来。看到这些材料,去年那熟悉的讨论场景又浮现在眼前,一年的时间就这样忽然闪过了,似乎没有留下什么,但似乎很多都已经改变了,但没有想到惊喜还在后面。
法浩特教授带领我们参观考古所文物修复室的时候,遗址新出土的文物都安安静静躺在修复台上,并且在我去年走后,又有新的炭化木板发现,现在可以确认的是这些木板共同组合成某种祭坛或者御座。我们近距离观察陈列着的这些炭化的木板,上面还有一些铁钉残留,显示这些木板当时的组合使用方式——这些木板最初是用来固定在某些墙壁上,有一定的装饰功能。而且,根据考古简报上的解读,这些新发现中最值得注意的是娜娜女神,而且是在同一区域分别发现了两臂和四臂的娜娜女神。娜娜女神是一部分粟特人信仰的琐罗亚斯德教中的主要神格,娜娜女神信仰的形成过程中结合了古代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的文化因子、也是掌管胜利和丰收的女神,后来在传播过程中与希腊、伊朗等地区的女神等特征融合,以一种新的姿态向中亚地区传播。虽然一般的研究认为娜娜女神有四臂,但这个木板上发现的女神还有两臂的类型,这种新的形式还是首次在考古出土材料中发现,让人感觉很独特。
考虑到这个时期的整体社会背景,粟特地区虽然长期在波斯伊朗文化中浸淫,但6世纪时开始受到印度美术的强烈冲击,这种印度美术思潮在该地区萌动融会的主要动力是因为公元500年前后白匈奴在军事征服印度和阿富汗等地域后,又相继征服了粟特地区,白匈奴将粟特地区同西北印度连入同一个政治文化圈,形成了一个相对过去较为统一的疆域。这一时期该地区创作、制作的壁画、木雕、纳骨器等都在传统基础上或多或少受到印度文化的影响,而且根据考古资料,一些印度美术、流行文化相比佛教美术更容易被当地接受。或许,在中亚地区过去的历史中存在两种类型的娜娜女神像,有一种可能是,娜娜女神本来是两臂,但是受到印度文化和神灵信仰的影响开始变化为四臂,手臂持有象征物也增加了太阳和月亮的符号,这两种类型的女神形式都说明了这一地区神祇的多样化和文化的包融性。但是现实中这些正在陈列的木板都炭化成黑乎乎的一片,普通人是不会有兴趣去观察这些残留的细节,也无法体会到这些模糊的细节中保存的文明交融信息。我当时思索着这些问题,站在展厅内那一刻,看到撒马尔罕的阳光从考古所的窗户投射下来、照在这些炭化文物表面,折射出微弱的光芒时,那种微光颤抖的感觉,真像是梦想照进现实。
废墟古城中淡淡的果香和凝固的音乐
我们继续驱车前往遗址考察的道路并不平坦,我们车速很慢,一路颠簸、晃晃悠悠,看着窗外缓慢滑过的风景,也能看到天上的风卷云舒,云彩变成各种模样随风改变,真想远走高飞,感觉世界都慢了下来。车辆停在靠近遗址的大路边时,距离遗址还有一段路程,但已经没有道路可走了,我们需要步行前往该遗址。这次同行的还有一位中学生索菲亚,因为对考古美术感兴趣,也趁着暑假的最后时间跟着我们一起看看这些遗址、寻找自己未来的方向。步行在田野中的古代遗址的小土路,看到零星的小黄花盛开在道路两旁,索菲亚一路蹦蹦跳跳采摘着小花儿哼着歌,还带了画板现场写生。而我们在意的是道路旁漫山遍野的古代碎陶片,这些碎片给人一种沧桑历史感,运气好的话还可以找到很多完整一点的陶器,让人可以想像它们原来的样子。在同样的环境下,我们呈现出来不同的想法,各有各的惊喜,也各有各的收获。我想在古代人们的生活世界中,大人的世界和孩子的世界也不是一样的,同样完整全面地发现过去,很多时候我们也需要孩子一般的眼睛。
这个遗址面积约为500平方米,我们攀登上去,站在土丘的最高城堡位置,可以眺望远处的群山和草原,遗址周边还有茂密的果园,很多葡萄、桃子和苹果长势旺盛。在遗址现场,几座被发掘过的土胚子房间空荡荡的,土胚子房屋没有什么残存。在一个比较大、有着卷拱形门的房间,就是发现当时那些木雕的房间。土质墙壁上也没有什么建筑装饰,都是空空的,但墙基都有过火痕迹,一些裸露土层都红彤彤的,烧透的土层很深,之前发现的铁钉就是用来固定在土质的墙壁上。遗址的地面上洒满了木质黑炭碎块,有可能是燃烧过后留下的木质残留物,都被发掘出来。有可能这个遗址在毁灭时经历了可怕的大火,大火几乎烧毁了一切,房屋倒塌,家园荒废,以后城堡逐渐废弃使用。与周边郁郁葱葱的果园相比,唯独城堡的这一片区域几乎没有什么树木,大概因为大火已经烧尽了一切,也阻断了树木重生的希望。现在地面上只有一些孤零零的野小麦,零散地生长着,都斜卧在地上。当知道是小麦后,索菲亚惊奇地摘了几个尝尝,说是涩涩的感觉,不像是小麦,我们都笑了,因为还没有到成熟的季节。在白匈奴时期,
粟特地区农业快速发展,人口急剧增加,诞生了很多新的城镇,很多农作物粮食也开始随着丝绸之路进行传播,或许这也是后来人们经过此地时留下的种子。
地面上还有些不同材质的土块出现,根据考古报告记述,在这里也有独特线刻纹样装饰的陶器,也出土有很多封泥,有可能这些土块就是一些废弃的残片。过去考古队在该遗址出土了大量的封泥,在2001年出土了296件、2002年出土了115件,2014年以来又陆续发现了200件封泥,现在发掘出来的总数大概有700多件。这些封泥都是集中在城堡周围出土,底部也有一些丝织物的痕迹,应该是最初附着在纸张、皮革的书简封存,为何这些书被集中起来进行焚烧,暂时还不清楚,有可能是当时的一座档案馆。按照出土的地层年代可以判定,年代是在7世纪到9世纪之间,这些封泥从图像上可以分为三大类,主要是神和人物形象、动物形象和单纯的图案文字,很多图案在中亚地区都是首次发现的事例,也有很多未解读的信息内容。
从这些封泥内容上也可以识别出来粟特文字、巴克特里亚文字和哈拉维文字,结合这些语言的人物形象,可以识别出来的有希腊的赫拉克勒斯、丘比特、耐克胜利女神;佛教的观音菩萨、突厥王妃;特别是结合阿弗拉西阿比的壁画,可以看出来带着口罩的琐罗亚斯德教的宗教神职人员,可以看出波斯、希腊和突厥等多元文化在该地区留下的痕迹,也可以看出这一地域粟特人对于周边环境文化的不断吸纳,甚至在该地区伊斯兰化之前,这些文化因子甚至信仰都还在该地区存续着。大量宗教形象文物的出现,也使得有考古学家认为这有可能是一个神庙建筑,专职祭祀娜娜女神。
考古学家李肖老师很敏锐地在地面上找到了一小块玛瑙残片,还有一枚模糊生锈的铜币,这些散落在地面上的古代遗物分布没有规律,法浩特教授说当时肯定进行了惨烈的战斗吧,在当时的动乱中肯定会散落很多东西,一些器物也会被损坏散落各处。日本考古队在新的考古季节再次来到后,在上次发现的木板宝座前的祭坛附近发现一些新的遗物,装饰着黄金、宝石等贵重物品的装饰物也被发现,还有一些类似璎珞的饰品,也有一些金片,可能是附属于皇冠的小垂饰,大概有3厘米左右,还有20多件心形的黄金饰品,上面镶嵌着宝石,有可能是皇冠的一部分。这些金皇冠也是在丝绸之路上广泛分布存在的服饰,在阿富汗北部的希巴尔干黄金之丘出土的金皇冠、朝鲜半岛新罗出土的皇冠也是使用这种类似的制作手法制作,工艺接近,但是从年代学上考虑,差异很大。
此外,还有装饰戒指的宝石人像也被发现,很有可能这是起着装饰和象征意义的神像,也有可能是作为印章和印泥一起使用,在一些文书交接时与封泥一起使用。这些在粟特人遗址中出土的印泥和印章,也都是粟特人生活、商业和政治联系中不可缺少的资料,从伊朗、乌兹别克斯坦再到中国的北齐墓葬出土的戒指印章,都是一条宝石传播的路线。同时,琐罗亚斯德教的墓葬中很少有陪葬品的习惯,在这座城市的发掘过程中,这些装饰物的发现对于希腊系的黄金文化、东亚的黄金文化之间的联系也起到了一定的串联作用。
这些新发现都很令人期待,我们还期望能够有新的材料出现,晚霞开始飘飘荡荡出现了,夜色开始下沉,我们调查完后准备启程回去。趁着最后的一点光亮,我们在遗址上漫无目的走来走去,享受这份寂静。微风吹来,我的嗅觉却忽然开始活跃起来,一阵香味传过来。索菲亚也高兴地说,这是那些黑色木炭、也是巧克力的味道,气味、颜色都是一样的。忽然间才明白,原来之前考古队闻到的所谓果香,其实是遗址的一些被焚烧过物质和木料留下的暗香,这些木炭混合物正如香料一样,遇风挥发,在遗址上继续散发着自己的生命力。
我站这里,也想起来第一次吃巧克力的味道,还真感觉有些相像,索菲亚的话又启迪了我的想象力,为什么自己感性的感觉消失了呢?对于考察来说在未知的土地上走访,谁知道沉睡的地下和未来会发生什么呢?我想念巧克力的美味,这感觉却在此刻我的思考中变得很悠长。
周围果园的宁静衬托着远方红褐色的晚霞,在地平线上相互弥补着,很有一种秩序和节奏感。索菲亚看着发呆的我,又说道,或许在这里举办一场音乐会是更好的纪念,因为那些古代的乐人和文物就不会变得孤独,下次再来的话一定要把琴和乐器带过来。我转念一想,或许是的,古代这里也是充满音乐性的,那些乐人的音符已经凝固在那一刻,似乎穿越了时光,到达了永恒。只是现在变成了荒原,真希望下次再来考察时,可以在这里听到一场独特的音乐演奏会,那些乐人像、娜娜女神或许也和我一样也都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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