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3日—4日,由上海歌剧院创排的舞剧《早春二月》将在上海大剧院登台亮相,而打造它的团队,正是编舞家王媛媛领衔的创作团队。
1960年代,孙道临主演的《早春二月》迷倒过一代人。和电影一样,舞剧《早春二月》亦取材于柔石的小说《二月》,反映的是1920年代江浙一带乡土文化的传统观念下,以萧涧秋为代表的青年知识分子的苦闷与彷徨。
编舞:从民族舞向现代舞蜕变
上海歌剧院曾以舞剧红遍半边天,《小刀会》《宝莲灯》《半屏山》《木兰飘香》,在中国民族民间舞界都有广泛影响力。
新世纪前后,为了走市场化道路获取经济效益,歌剧院舞剧团一度以伴舞为主,演员的舞蹈能力也仅仅满足于完成电视或晚会的伴舞任务,舞剧创作一度断档。未来的路怎么走,如何在当下市场中找准自己的定位,是上海歌剧院舞剧团近年来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上海芭蕾舞团擅长芭蕾,上海歌舞团以民族舞见长,也许我们可以通过走江南民族特点的现代舞,走出一条新路。”上海歌剧院副院长吴洁希望,现代舞能成为舞团未来的发展方向,现代舞剧《早春二月》应运而生。
王媛媛可以说中国当代芭蕾舞界的旗手。2008年,她联合视觉艺术家韩江、谭韶远组建了北京当代芭蕾舞团,一年以近三部的速度创作,影响力遍及海内外。
《早春二月》是她2008年以来第一次与本团以外的院团合作。之所以要做《早春二月》,王媛媛解释,一来故事本身发生在江南,气质很适合上海歌剧院;二来剧中人的坎坷境遇与内心波折,很能与当下人产生共鸣;第三,这样一部戏剧冲突并不明显、更强调内心刻画和表达的舞剧,可能也只有“三团合一”的上海歌剧院最适合排演。最吸引她的,是能同时使用歌剧院旗下的舞剧团、合唱团、交响乐团,用三个团的劲来打造这部舞剧。
这些年,王媛媛排演的都是当代芭蕾,她对团里演员的要求,是既要有芭蕾的技术,又要有现代舞的灵动,然而,上海歌剧院舞剧团的演员都是民族民间舞出身,短时间里要从民族民间舞转向不擅长的现代舞,难度不小。
“从无到有反而简单,但你习惯的东西要去改变,是一个艰难的过程。”苏楠楠在《早春二月》里扮演文嫂,她说,“民族民间舞追求的是上身和表情的感染力,王导要求我们,首先脚底下要像芭蕾一样开绷直,上半身要保持现代舞的松弛。”
“用力方式不一样。他们以前都是跳中国舞,身体都不太动,体力和幅度都差很远。”去年12月起,王媛媛开始驻扎上海,与之随行的还有三位助理。除了创作,她还要花大量精力训练演员,现代舞、芭蕾舞课轮着上,先从基础训练改造。两个月过去,王媛媛看到了演员们的进步,但不够,“还要再极致,还要再提高。”
作曲:高潮迭起,从头high到尾
因为电影《我不是潘金莲》,作曲家杜薇去年底获得了台湾金马奖“最佳原创音乐奖提名”,人气正旺。
近些年,杜薇与王媛媛合作过《情色》《惊梦》《莲》三部大型当代芭蕾(简称“女性三部曲”),2010年以后,她再没写过舞剧,而是专职于管弦乐队和电影配乐的写作,因为“写这两个类型要比舞剧轻松”。
接到王媛媛的创作邀请时,她说自己起初是拒绝的。但当王媛媛说《早春二月》现场会有交响乐团和合唱团时,杜薇立马又来了精神。
“一部舞剧能有交响乐团现场伴奏,还有合唱团现场伴唱,这种机会不光在国内,在国际舞台也是奢侈的。”打动她的点还在于,“对舞者而言,现场‘活’的音乐是比录音更有生命力、更能激发出能量的声音,舞者与乐团的配合,也一定会让习惯看录音演出的观众感受到舞剧的现场魅力。”
写《早春二月》,杜薇老老实实走起了传统路线,毕竟,音乐有交代故事情节的任务,还要具备塑造角色的功能。
杜薇最擅长女性题材,所以脑子里先入为主的是陶岚和文嫂。写曲时,她没看过王媛媛的舞蹈,谭绍远的舞美设计也没出全,她就在房间里挂了两幅画,一个是文嫂,一个陶岚,想象着陶岚是红色的。萧涧秋优柔寡断,杜薇做事干脆,身边没这号人怎么办?她就从影视作品里寻找类似形象借力想象。
王媛媛说杜薇是跳着舞写完音乐的,两人合作那么多年,她写这部戏最放松,“之前我们都在打架,这次没有,她在想象着如何塑造三个人物。”
从去年九月动笔,一直写到早春二月,虽然白头发越写越多,但杜薇认为值。她笑说自己人到中年,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整个音乐写得高潮迭起,从头high到尾。”柔石原著表面说的是人的踌躇和迷茫,但杜薇希望通过精神饱满的音乐,把人物背后的力量表达出来。
舞美:“断舍离”式的简约风
音乐高潮迭起,舞美就要给它化解掉。
谭绍远的舞美设计历来抽象、现代,《早春二月》这样一个中国题材,他说,舞美也要体现出中国文人的性格和气质。
舞剧的视觉主体是一艘大船的残骸,它饱经风雨和动荡,在茫茫人海里寻找方向,既暗示着萧涧秋在理想和现实之间的撕扯,也隐喻了萧涧秋这一代知识分子的境遇和现状。
小镇,拱门,树影,断壁残垣,谭绍远用简单几笔勾勒出江南早春的特色,背景处时不时还会出现一张白纸,什么东西和萧涧秋最接近?谭绍远认为是纸,“文字很有力量,但纸又很脆弱,很像他。”
王媛媛与谭韶远合作多年,在“断舍离”式的简约风格上早已形成共识,服装设计也遵循着这种默契。
“我对服装的要求是,得在戏里,有人物,有时代感,不能太抽象。”王媛媛继而说出她的另一个要求,不能有颜色,不能大红大绿。剧中稍微有点颜色的是陶岚,她的性格和热情需要颜色来体现,除了她的蓝,其他人物都是黑白灰。譬如,合唱演员便统一黑长袍,作为剧中的第三只眼,他们会以叙述者或旁白的方式帮助人物表达内心感受。